[1] | 这是台湾学说的普遍意见,例如:林山田:《刑法通论》(上册),第9版,2006年,页353—354;张丽卿:《刑法总则理论与运用》,2007年版,页209;林钰雄:《新刑法总则》,2006年版,页267;王皇玉:“论医师的说明义务与亲自诊察义务”,《月旦法学杂志》,第137期,2006年10月,页266。有认为同意与承诺等义,体系上的定位则是,皆为超法规的阻却违法事由,陈子平:《刑法总论》(上册),台湾元照出版公司2005年版,页26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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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] | Geerds,Einwilligung und Einverstandnis des Vetletzten,Diss.Kiel,195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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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] | Geerds,Einwilligung und Einverstandnis des Verletzten im Strafrecht,GA 1954,S.263;Lackner/Kuhl,StGB,26.Aufl.,2007,vor§32,Rn.10;Sch/Sch/Lenckner,Strafrecht,27 Aufl.,2006,vor§32,Rn.33;Trondle/Fischer,StGB 54.Aufl.,2007,vor§32,Rn.3b.Welzel,Das deutsche Strafrecht,11.Aufl.,1969,S.95;Wessels/Beulke,Strafrecht AT,36.Aufl.,2006,Rn.370.相同的实务意见,例如:BGHSt 17,360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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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] | 这是Roxin在刑法总则一书里所整理出来的德国通说,参见Roxin,Strafrecht AT,Band Ⅰ,4.Aufl.,2006,§13,Rn.4 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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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] | 参见BGHSt 4,9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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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] | 这可能是德国通说,但并非我的意见。我认为,以欺骗的手段获得同意,将大为减弱侦查人员申请搜索票的动机,司法警察大可巧借名目欺骗屋主,并进而入室察看,取得违法的事证。这样,强制处分的法官保留原则可能受到动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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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] | 德国刑法第228条的规定是:“获得被伤害者之承诺所实施之伤害,唯有行为尽管获得承诺但仍违反善良风俗,方属违法。”德国刑法的这个规定,属于伤害罪特有的法定阻却违法事由。这个规定不放在总则,而是放在分则篇,也许是为了紧密衔接伤害罪的规范。这个规定与我刑法第282条的加工伤害罪不同。加工伤害有一种行为方式,受嘱托或得承诺而实施伤害。这种伤害只处罚导致重伤的结果。如果只有受到普通伤害,原则上并不处罚。但是,得被害人承诺所实施的伤害,如果违背善良风俗,我认为,不能阻却违法,仍应成立伤害罪。例如:穷极无聊的大学生相约在校园裸奔,彼此约定,不敢遛鸟者愿意被抽三下皮鞭。这种庸俗的打赌与承诺,不能具备法律效力。德国刑法的前述规定,对于我们的刑法判断,还是具有参考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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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] | 误想防卫是这种情沉的典型例子,学说称为“容许构成要件错误”。最高法院认为成立过失犯罪,学说对于成立过失犯罪的结论大致一样,但说理不同。德国实务也认为成立过失犯罪,学说的结论大致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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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9] | 这里借用Roxin提出来的意见,参见Roxin,aaO.,§13,Rn.12 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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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0] | 这不仅是Roxin的个人意见,Weigend早年也有相同看法。Weigend认为,“法秩序赋予所有权人处分权,那么当他承诺了,就没有刑法上相关的法益侵害可言。”Weigend,riber die Begrundung der Straflosigkeitbei Einwilligung des Betroffenen,ZStW 98(1986),S.6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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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1] | 另外可以参见Schmidhauser,Strafrecht,AT,2.Aufl.,1975.8/123 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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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2] | Stratenwerth,Prinzipien der Rechtsfertigung,ZStW 68(1956),S.4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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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3] | 德国基本法所保障的这项基本权,我宪法第22条有同样的规定:“凡人民之其他自由或权利,不妨害社会秩序公共利益者,均受宪法之保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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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4] | 可以另外参见Maurach/Zipf,Strafrecht,AT,Band I,8.Aufl.,1992,17/36 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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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5] | 结果非价(Erfolgsunwert),意指对于构成要件结果的否定判断。Zipf特别强调,有效的承诺足以排除结果非价:Maurach/Zipf,aaO.,17/33 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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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6] | 行为非价(Handlungsunwert),意指对于行为方式的否定、贬抑的判断。例如:暴露狂的举动,虽然惊扰路过的女士,没有造成实际的侵害,但这个行径激惹我们的厌恶感,因而要加以贬抑。对于这个暴露的举动,我们加以否定的评价,你也可以说:“这个行为无价值”。无论怎么说,都是指,这个举动不能得到喝彩与鼓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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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7] | Roxin,aaO.,§13,Rn.24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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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8] | Geerds认为,这一切的答应,皆属于承诺。参见Geerds,Einwilligung und Einverstandnis des Verletzten im Strafgesetzentwurf,ZStW 72(1960),S.48 ff.但是,有人则认为,这一切的答应,都属于同意,参见Sch/Sch/Lenkner,Strafrecht,27 Aufl.,2006,vor§32,Rn.31 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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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9] | Kindhauser,Strafrecht BT Ⅰ,2005,§211,Rn.1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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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0] | Krey/Heinrich,Strafrecht BT 1,13.Aufl.,2005,Rn.14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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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1] | Herzberg,Sterbehilfe als gerechtfertigte Totung im Notstand?NJW 1996.S.3048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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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2] | Roxin/Schroth(Hrsg.),Medizinstrafrecht,2.Aufl.,2001,S.9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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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3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.Rn.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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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4] | 例如:陈子平:《刑法总论》(上册),台湾元照出版公司2005年版,页274;林钰雄:“从行为观点谈安乐死之基础类型”,《刑事法杂志》,第42卷第3期,页64;王志嘉:“死亡协助与刑事责任”,东吴大学法律学系硕士论文2006年版,页45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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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5] | Otto,Patientenautonomie und Strafrecht bei der Sterbebegleitung,NJW 2006,S.2218.这主要是德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意见,例如:BGHSt 40,257(260)=NJW 1995,204;BGHSt 32,367(379 f.)=NJW 1984,2639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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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6] | 医师以及医护人员关闭呼吸器,由于是中断医疗,刑法上的评价属于不作为;但是,其他人关闭呼吸器的举动,则评价为作为,是积极的杀人。参见Otto,aaO.,S.221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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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7] | 德语文献有不少意见指出,针对重大的身体侵害,个人的自我决定权应该受到限制,国家力量有介入的必要。参见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9a.。我刑法的加工伤害罪,早就采取这个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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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8] | 医疗实务上,这种情沉应该不会发生,这只是一种举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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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9] | 刑法第22条“业务上正当行为”的法定阻却违法事由,依我看,适用的机会很少。少见的例子如:精神科医师将精神病患的手脚与身躯以布包裹,以防攻击他人或伤害自己,是妨害行动自由的构成要件该当,但不具违法性。阻却违法事由应该不是病患的承诺,或推测的承诺,而是业务上的正当行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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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0] | 本文的这个意见,早在二十世纪初,德国刑法学者已经有很清楚的说明。例如:Beling认为,伤害罪的解释应该从法益保护的观点出发。所谓的伤害,应理解为“对于身体利益有所侵害的行为”,而不能只从“伤害身体”的表面文义来理解。医疗行为对于病人的身体利益有提升的作用,医疗行为从整体结果看,并未侵害病人的身体利益与生命利益,不应解释为符合伤害罪的构成要件。Engisch对于Beling的意见再作了补充,认为无论成功或失败的医疗,只要医师主观上出于医疗目的,医疗行为符合医术上的正当性,且具有医疗的适应性,就不是伤害行为。详细的论述,参见王皇玉:“论医疗行为与业务上之正当行为”,《台大法学论丛》,2007年,第36卷第2期,页8以下。林山田教授认为,医疗行为不具伤害罪的构成要件故意。参见林山田:《刑法各罪论》(上册),修正第5版,2006年,页15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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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1] | 台南高分院95年上诉字第308号判決。不过,依照本文意见,大面积的刺青,由于并无生命上的危险,不是重伤害。刑法第10条第4项重伤害立法定义的概括规定:“其他于身体或健康,有重大不治或难治之伤害”,必须以“生命的危险”当作合理解释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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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2] | 德国刑法第228条:“获得被伤害者之承诺所实施之伤害,唯有行为尽管获得承诺但仍违反善良风俗,方属违法。”这个规定的“行为违反善良风俗”,依照德国通说,是指行为所要追求的目的违背善良风俗。仅参见Lackner/Kuhl,StGB,26.Aufl.,2007,§228,Rn.10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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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3] | 下列几个例子,皆引自:林山田,见前注[43],页15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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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4] | Roxin,aaO.,§13,Rn.39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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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5] | Roxin,aaO.,§13,Rn.4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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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6] | 参见BGHSt 49,16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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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7] | 克林伊斯威特在1970年代中期,有一部电影(Dirty Harry),中文译名“紧急追缉令”,被追缉的凶手为了诬赖警官,花钱找人对自己毒打,遍体鳞伤,然后在媒体之前控诉警察办案手法卑劣。得承诺的打手知情,却仍配合演出,依照本文的意见,成立伤害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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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8] | 下列四点说明,主要参考: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13.内容的修正与补充,另外参考了施孟甫医师所提供的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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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9] | 依照美国法院的意见,医师的告知义务有三种例外,(一)紧急情况;(二)病人放弃;(三)治疗上的特权。紧急情况的例外,是指紧急的医疗救助,不需告知后得到病人的同意,因为推定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同意医师先作紧急救治。这种紧急情沉的例外,有其要件:(一)病患有清楚而且立即的生命或身体的威胁;(二)若要得病患同意,将会严重损及病人康复的希望;(三)病人明显无法行使同意权,如中风、脑缺氧、血压急速下降等。杨秀仪:“谁来同意?谁作決定?”,《台湾法学会学术论文集》,页387。这种紧急情况的例外,就是德国刑法概念上的“推测承诺”。德国刑法并无业务上正当行为的规定,依照我国刑法,这类紧急情况的不告知而手术,自然可以援用业务上正当行为的规定(刑法第22条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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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0] | 日本的情形,参见陈子平:“医疗上充分说明与同意之法理”,《东吴大学法律学报》,第12卷第1期,1999年版,页63—67(说明义务之减轻与免除)。依照日本的文献,例外得不说明的情况包括:事态紧急、危险程度很轻微、患者无判断能力、法律有特别规定、对患者有不良影响、患者已有相当知识、患者放弃医师的说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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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1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1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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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2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1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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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3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1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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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4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18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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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5] | 最高法院76年台上2967判決。依照德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意见,毁败一个肾脏只成立普通伤害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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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6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3,Rn.1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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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7] | 甘添贵:“专断医疗与承诺”,《月旦法学教室》,第17期,2004年3月,页2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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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8] | 陈子平,见前注[53],页3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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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9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3,Rn.16.“容许构成要件错误”是行为人误认了阻却违法事由的客观事实,阻却违法事由就是容许构成要件,包括法定的与超法律的事由。推测的同意,属于超法律的阻却违法事由。当事人不会同意,行为人却错以为当事人将会同意,所以是误认阻却违法事由的客观事实,是容许构成要件错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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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0] | 林山田,见前注[1],页358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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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1] | 民法第172条:“未受委任,并无义务,而为他人管理事务者,其管理应依本人明示或可得推知之意思,以有利于本人之方法为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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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2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8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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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3] | Wessels/Beulke,Strafrecht AT,36.Aufl.,2006.Rn.381 b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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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4] | 依照德语文献的意见,推测的承诺是阻却违法事由;假设的承诺涉及行为义务的违反,排除构成要件的归责。仅参见Roxin,aaO.,§13,Rn.132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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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5] | 新闻来源:联合新闻网http://www.udn.com(2007年10月6日造访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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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6] | 参见BGH NStZ 1996,35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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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7] | 生命的终点无法在刑法的规定上清楚下定义,主要原因之一是,死亡概念是一个有待医学与生物学的专业知识加以补充的开放概念,参见林山田,见前注[43],页6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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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8] | 参见褚剑鸿:《刑法分则释论》(下册),1992年版,页85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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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59] | 林山田,见前注[43],页55以下。德国学说采取脑死说,属于通说,仅参见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4.德国立法者只有在“器官移植法Transplantationsgesetz”里采取脑死说,而不是全面的采取。换言之,只有在可受允许的器官移植的前提下,采取脑死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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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0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4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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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1] | 魏冀德等译,解构死亡,台北桂冠,1997年,页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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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2] | 人体器官移植条例第4条:“医师自尸体摘取器官施行移植手术,必须在器官捐赠者经其诊治医师判定病人死亡后为之。前项死亡以脑死判定者,应依中央卫生主管机关规定之程序为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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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3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4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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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4] | 法定刑为1年以上、7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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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5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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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6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8a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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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7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8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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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8] | 亦即所谓的“死亡时的协助”(Hilfe beim Sterbe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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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69] | 亦即所谓的“协助使其死亡”(Hilfe zum Sterben)。有译为“帮助致死”,刘幸义:“由法学方法论角度思考安乐死之难题”,《月旦法学杂志》,第17期,1996年版,页89。这篇文章对于安乐死的学说分类提出合理的批评,可惜作者并没有提出自己对于安乐死的分类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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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0] | Lackner/Kuhl,aaO.,vor§211,Rn.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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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1] | 如果实证法可以代表主流的意见,我们的主流意见支持“生命尽头的病患自治”。安宁缓和医疗条例第4条第1项:“末期病人得立意愿书选择安宁缓和医疗”。依照该条例第3条,安宁缓和医疗是指:“为减轻或免除末期病人之痛苦,或不施行心肺复苏术。”“心肺复苏术:指对于临终、濒死或无生命征象之病人,施予气管内插管、体外心脏按压、急救药物注射、心脏电击、心脏人工调频、人工呼吸或其他救治行为。”总之,根据安宁缓和医疗条例,末期病人有选择不受折磨而终结自己生命的权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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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2] | 举例说,根据21307年9月11日媒体的报道,云林乡间某男子与已婚女子偷情,事发,偷情男子被要求在人来人往的市场下跪四小时,以代巨额赔偿与刑事诉讼。男子同意,低头长跪,围观者络绎不绝。民间习俗称此为“洗门风”。既为同意下跪,即非强制罪的构成要件该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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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3] | 基本法第二条第一项规定:“于不侵害他人权利与不违反合宪秩序或不违背善良风俗之情况下,任何人有权自由伸展其人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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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4] | 这段文字经由施孟甫医师的建议而改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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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5] | 台北地方法院92年度易字第2462号判決,认为这是业务上的正当行为,医师无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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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6] | 参见BGH 4,88,118.参见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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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7] | Roxin,aaO.,§13,Rn.9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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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8] | Trondle/Fischer,aaO.,§228,Rn.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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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9] | 但并不因此就可以免除损害赔偿责任,还要看有无医疗过失,以及过失的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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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0] | 民法第1089条第2项:“父母对于未成年子女重大事项权利之行使意思不一致时,得请求法院依子女之最佳利益酌定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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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1] | 这个例子与解答,由王志嘉医师提供。目前在东吴大学法律学研究所博士班刑法组进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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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2] | 参见BGHSt 4,93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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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3] | 参见BGHSt 4,88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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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4] | BGH NJW 1978,1206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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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5] | 例如:Amelung,uber die Einwilligungsfahigkeit,ZStW 104(1992),S.553;Horn.Der medizinisch nicht indizierte,aber vom Patienten verlangte arztliche Eingriff—strafbar Jus 1979,S.29;G.Meyer,Die Unfohigkeit des erwachsenen Patienten zur Einwilligung in den arztlichen Eingriff,1994,S.232 f;Ronnau,Die Einwilligung als Instrument der Freiheitsbetatigung,Jura 2002,S.669;Sch/Sch/Lenckner,aaO.,vor§32,R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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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6] | Roxin,aaO.,§13,Rn.87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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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7] | 参见BGHSt 4,93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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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8] | Amelung.Irrtum und Tauschung als Grundlage von Willensmangeln bei der Einwilligung des verletzten,1998.S.14.ff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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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89] | 参见BGHSt 16,31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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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90] | Roxin,aaO.,§13,Rn.10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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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91] | 例如:Amelung,Irrtum und Tauschung als Grundlage von Willensmangeln bei der Einwilligung des verletzten,1998,S.36 ff.;Baumann/Weber/Witsch,Strafrecht AT,11.Aufl.,2003,§17 Rn.109 ff.;Blei,Strafrecht AT,18.Aufl.,1983,§37 Ⅱ 1;Krey,Strafrecht AT,1,2.Aufl.,2004,Rn.620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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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92] | Sch/Sch/Lenckner,aaO.,vor§32,Rn.48.;Jescheck/Weigend,Strafrecht AT,5.Aufl.,1996,§34 Ⅳ 5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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